啧啧无言以对

最低的作者
不能阻止他们最高的恋爱
这是一个叨逼叨为主的渣写手

【旬斗拉郎/直叶】人间太阳(下)

一切都是AU一切都是OOC

有糟糕,慎戳,然而并不美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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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
“你是我此生见过最接近神明的所在,我的阿叶,美而不自知。”对于金子而言,妖异与神性其实并无区别,他为叶藏所着迷,就像是只知茹毛饮血的半人兽,遭遇了从天而降的火种,从此见识到与暗沉人世不同的光明。但这火种的主人却浑然不知,以为自己携带了多么大的罪孽,试图把这与生俱来的光明天赋藏于深渊里。

唯有这些画,是雪中火,风中花,是大庭赤裸坦诚的心事,与这人世小心翼翼的沟通。

“交给我吧,全部都交给我吧。大庭的画理应让人着迷。”金子做出了承诺,大庭也就毫不在意地全部托付了。在令人生厌的漫画连载工作的间隙里,他喘息似地涂抹自己喜欢的画,居酒屋里端坐着的猫,做出一副人类的假笑来;吐着白沫的镰仓海,仔细看每一朵浪花里都是一具骷髅的脸……他把所看到的幻影栩栩如生地记录下来,然后交给金子去变卖。

金子将大庭的沉闷画作,送去每一间相熟的画廊,动用了自己的人脉,让那些附庸风雅的评论家们在报纸上写出了耸动的评论,“流淌着战争的硝烟色”,“淤泥里淹死的花骨朵”都是这些极尽夸张的说辞,大庭的生平经历更是也成为了成功的铺垫,毕竟出生清白良好的小少爷曲折离奇的堕落之路,完全符合世人对于艺术家的期望。大庭从不过问金子如何去推销他的画作。在他看来,画作的生命,在作者放下笔的时刻就终结了,旁人买回去的无非是一具尸体,美丽也好丑陋也好,都毫无生命的光泽。金子却笑着纠正他,“观赏的人对画作的理解,将给它注入全新的生命。纵然与作者的理解不同,却也有着独特的曲解美。”

金子看任何事都是积极正面的,与良子天真的信赖不同,明明经历过世上一切最糟的事,饥饿贫瘠,战争伤残,生离死别,却还是愿意这么地信赖别人,生意人不应该是最狡猾的吗?金子常常笑吟吟地瞧着他作画,以最大的善意来容纳他的恶行,数次把喝得醉醺醺没钱付酒帐的自己,从艺妓的膝枕上拉起来送回家里。用他的羊毛西装外套包裹住畏寒的身躯,用热毛巾帮他擦拭脏兮兮的笑容,愿意抚摸着他凸起的一截一截的脊椎骨哄他入睡。金子的温柔让他觉得沉重,踏实周到到让大庭害怕战栗的地步,他不能轻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,可以这样依赖一个人,同这个人世间握手言和。

半醉半醒间,他听到金子先生在他耳边说,“如果不能空出手来拥抱自己,那就让我来好了。”这是人生的另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吧,多么动人的谎言。

金子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吧,就像是每一个过往不记得面容的脸。

7

大庭还是常常去喝酒,金子把他托付给了阿千,在他全世界乱跑不能陪着大庭的时候,好有个人照应着他,不至于翻不出付账的钱。

阿千待大庭的周到礼貌里,始终隔着一点距离,大庭直觉这个女人不太喜欢他,这点倒是让他觉得轻松,没有人情的交往,他只管递出钱帛换酒就好,有时候连钱帛都不需要准备,金子都帮他打点好了。大庭曾忸怩地表示,不希望金子替他付账,金子笑望着他,“你的画现在矜贵得很。这都是你自己挣的钱,我代为你保管着而已,不至于你一下子花掉。”他对自己的经济状况半信半疑着,但有了钱这样的认知,他却似有了底气,不急着把兜底都掏空了,喝酒与花钱反而和缓了起来,也不再总是在白天昏睡了。

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喝龙舌兰。

金子曾对他说过,这是神创的酒,以雷电击中山坡上的龙舌兰,酿造出了这种淡琥珀色的酒。金子翻开从海外带回来的植物图鉴指给他看,“这就是龙舌兰,长得很巨大,叶片厚实多肉,六十年才开花一次。成熟后龙舌兰的中心部位充满香甜、黏稠的汁液,捣碎后可以发酵成美酒。”

“六十年才开一次花吗?可真寂寞啊。快和人生一样长了。”

“所以龙舌兰的花语是为爱付出一切。”

大庭本能地抗拒这样的对话,连带着也抗拒了这种酒。他还是更喜欢白兰地或者威士忌,不行的话清酒也可以,足够他一个人自斟自饮,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和惬意,直到堀木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。“哎哟,听说你现在是交了好运啊,成为了有名望的画家了啊。现在谁还在乎你的素描线条不过硬呢?”堀木还是穿着他那身皱巴巴的浴衣,瓦片般的两片式头发,明显很久没有修剪了有点长。他向阿千多拿一副酒杯碗筷过来,又加了几个下酒菜,她还是照样冷淡而客气地去安排了。

“阿千老板娘真是美艳啊,你是不是已经尝过她的滋味了?”

大庭对于这样的话感到很深的厌烦,其实归根结底和堀木没什么好谈的,他们的交往本来就是互相轻蔑的关系。无话可说的他们又玩起了反义词的游戏,一种他们无聊时候发明的字谜游戏,比如白色的反义词是红色,红色的反义词是黑色,黑色的反义词却是白色。

“就从店名开始吧,千岁花坛的反义词是什么?”

“养老院怎么样?”

“有点意思,精神病院更为恰当吧,你对那个地方应该很是熟悉了。”堀木丝毫不放过任何可以嘲讽大庭的机会。

“酒的反义词是什么?”

“醉嘛?”

“醉和酒该是近义词吧。”

“大概应该是病。”

“这个可以理解。”

“深渊的反义词是什么?”

“平原?山丘?”

“深渊应该就是和大庭同义的词吧,平原什么的太浅显了。”

“那反义词大概应该是太阳吧。”

“那大庭叶藏的反义词呢?”堀木一脸的得意,像是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可以羞辱大庭的问题。

“金子直吉,大庭叶藏的反义词就是金子直吉。”大庭笑着眯起双眼,用手撑着地板往前倾斜着身体,眺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,不假思索地轻声回答。

“金子直吉?的确是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慷慨的绅士,这么多年也只守着阿千老板娘这一个情人。”

“是嘛?这是怎么回事?”大庭的心猛地往下一沉,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,却呛得咳嗽起来,却还是勉力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去过问这则花边新闻。

“听说很多年前,阿千老板娘还在铃木商店打杂的时候二人就相爱了,却不知什么缘故,铃木米不同意两人的婚事,就一直暗中来往着。我琢磨着铃木米是不是出于嫉妒,对于自己的伙计大概也是有着些不可告人的感情吧。”堀木随口编排的故事,却暗合了大庭心中不详的预感,每当快要觉得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,就会有不幸接踵而来,像是船只行驶在风和日丽的海面,看似平静顺利,却时刻防备着隐藏的暗礁,为了不致于撞到支离破碎完全失去尊严的地步,一直在心里期盼着这种不幸早日浮上水面,现在终于来了呢。

8

金子接过大庭手中,重新裹回糖纸里的水果糖,他关切地问,“是不是太甜了不喜欢?”

大庭把蘸满了颜料的画笔,毫无章法地胡乱往画纸上涂抹,海滩边的那抹红绳却愈加清楚,刺疼了金子的双目。说到底,自己和大庭还是不一样的人,始终是一个市侩的商人,只懂得低价买进高价卖出,所有的东西都是用价值去衡量的,而大庭不是这样的。他抛弃得了一切,包括自身,创造出来的美却是无法以价值去衡量。

对于大庭来说,自己也许不如那个酒吧的女招待,可以毫不犹豫地陪着他殉情赴死,成为他深渊里绵绵不绝的回响。金子从来没有想过,要和大庭一起去死,他一想到这个人如果不存在于世上,哪怕是和自己一起骨肉相缠着消失,就难受得不不行,他希望可以目睹活生生的,有朝气的大庭,在每一个太阳照常升起的早晨,睁开美丽的眼睛。

金子凑过来的面颊,夹在热气里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,可不是什么庸俗的味道,大庭只在阿千递过来酒杯的时候,隐隐闻到过。

“来我这里前,你去了阿千那儿吗?”他总是缺乏问询的技巧,不会用迂回漂亮的说辞,来化解人与人之间的尴尬,总是直截了当当地就说出了口,“你们在暗中交往吗?”

这不留余地的话,却令金子精神一振,“阿叶,我有没有会错意,你是在嫉妒吗?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吗?”

“我吗?我没有能力爱人,我连自己都不喜欢。我……不行的,不行的。”大庭迟疑地回话,浓黑卷发里深藏着的眼睛满是惊惶,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那种不快与酸楚从何而来,也并未思考过阿千与金子的关系,将会如何影响到自己的幸福,被金子这么一问,他才一点一点回味过来。他想不明白,索性站起来就往外走想去找酒喝,逃离这个可怕的雨夜,这个可笑的结论,这个房子里咄咄逼人的客人。

金子却一把拉住了他,从未如此用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,不能让他离开,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。

其实大庭是一个最没有欲望的人,他从衬衫袖子都要打着十四个褶的小少爷,沦为口金包里只拿得出十文钱的落魄画手,也没有什么难以适应的地方,他好像随时可以从一个门口走到另一个门口,从一个胸脯到另一个胸脯,能活下去就不知所谓地活着,如果可以死了更加好,在暴风雨里肺炎感染咳血而亡,大概是他对悲剧人生设定的不错结局。

“阿叶,不要走。你不爱自己,没关系,交给我。让我爱你就好了。”金子温暖的眼泪,和断断续续的话语落在大庭的后颈上,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这是第一次有人炙烈地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表示挽留,第一次有人抓紧他不愿意放开手。

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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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直,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。”只披着一件外衣的大庭,赤脚踩在地上,一边在暗淡的光线里摸索着酒杯一边发问。

“什么都可以嘛?”

“只要我还有。”

“我要你少吸烟,少喝酒,按时复诊,健健康康,加倍地珍惜自己。”金子弯折着手臂,半侧着从床上撑起身体凝视着他,“等你好了,我们一起出海,坐着铃木商店的轮船,游遍世界的大海。”

“好。”大庭松开了握着的酒杯,墙角的镜子里,映照出来自己的轮廓,一张虚浮但是带着笑意的脸。

11

应了金子的期望,大庭一天比一天健康起来,按时看医生,按顿吃药,他从来也不叫苦,煎好的草药一口气都能喝完,药丸更加不在话下。金子在的时候,会给他准备好糖果甜点,哪怕是一只苹果,也帮他削好皮,去了核,切成八瓣盛在白瓷碟子里搁着,等他吃完药递过来。其实大庭一点也不在意这个,金子出远门的时候,他从来不这么娇惯自己。但金子这个怪人总觉得不该让他尝一点点的苦,他也就纵容着他对自己莫名奇妙的娇惯。

这些毫无必要的讲究,大概因着在一起,也变成了理应如此的事。

金子今天从外省回来,大庭难得地想出趟门,买些肉类和蔬菜,想着做一顿简单的饭食。即使是不知世事的他,也知道因为战事食材贵了许多倍,米价更是不得了,幸亏家里还有一些存货,他拿好自己的那只口金包贴身放好,对着穿衣镜整了整衣摆,镜面已经换了一块,照出了自己的身影。他仔细辨别了脸颊是不是比金子出门前更丰满了些,想着今晚金子看到他胖了一定是高兴的,就自己先笑了出来。

买完食材回来的路上,遇到一大波吵嚷的人群,有一两张宣传单样的漫画被塞到了他怀里,他皱紧眉头看了看,揉成一团扔在了角落里,“铃木商店和政府勾结,囤积粮食!”“金子直吉卖国当诛!”“天诛地灭不可饶恕!”在一片吵嚷声里,大庭转身就走,急匆匆地往家跑,这些暴民被饥饿蒙蔽了双眼,轻易地就被人煽动了。

那个想要让天下人都吃饱的人,怎么会做出哄抬米价的事呢?他惴惴不安地做好了食物,等着那个人回来,想要跟他说一句,我相信你,直到夜深了,天亮了,都没有等到。

12

从烧毁的铃木商店总店回到家,金子站在门口,努力拍掉圆礼帽上的灰尘,想要努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大庭比他走之前胖了些,黑漆漆的眼睛更有神采。他围着一条粗布的围裙,把热好的食物一样一样从厨房端来。拿出他喜欢的龙舌兰,斟满了一杯,弯着眼睛对他说“辛苦了。”夕阳的余晖照在窗棂上,落在掉了漆的桌面上,平静温馨得放佛昨夜惊心动魄的大火只是个人的梦境,也许出了门走回去,就能看见他毕生的心血融成的店面还是好好地伫立在那里。

他们一下子沉默了,毫无小别欢聚的氛围,金子觉得这样不对,但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抱怨和愤慨,他不希望他的阿叶,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间,一步一步退让后还是失望。

“阿直,不要难过了,我相信你。”大庭觉得自己蠢极了,说不出什么迂回婉转的安慰,离着正常人类的生活大概还远着呢,握住金子的手晃了晃,“米丸一号的模型不是还在吗?等造好了船我们一起出海吧。”

“你去铃木商店找我了吗?”金子反握住他的手。

“嗯,有点担心你。看到你平安无事,和同事说着造船目录还在什么的,我就回来了,”他低着头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,双眼湿湿地忍住了哽咽,“我想你一回家就可以吃上饭,阿直吃饱了就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
金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站起来撑住桌面,弯下腰吻住了大庭,龙舌兰的味道在两人的口腔里晕染开来,许久没有碰酒的大庭,觉得被这个味道刺激得心跳加速,脸红得像是醉了一样。

13

大庭穿过夕阳照耀的曲折门廊,推开卧室的门,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画架,将白色的布匹笼罩在自己令人绝望的自画像上。他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自己,咽下杯中残留的一点龙舌兰,“我终于能够爱你了。”猛然醒悟过来,这应是诀别的场景,他回过头来茫然四顾,找不到那个比自己更重要的人,就一下子从梦境里挣脱了出来。

金子的手臂横过他的腰牢牢地箍紧着,睡得很熟,略深的人中显得嘴唇翘起来,有着极其孩子气的睡相。他一下子安稳来下来,会有人握紧他的手,陪着他走到人生的尽头吧,哭着,笑着,看山,看海,上酒,上点心,然后彼此交付一切,再与此生作别。不爱自己也不要紧,有金子在,他只要能爱金子就好了。

大庭将柔软的脸在金子的怀里蹭了蹭,在熟悉气味的胸膛上蹭去了眼角的眼泪,放松地再一次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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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来人间一趟,应该看看太阳,和心爱的人牵手,走在街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夏天的太阳》海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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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坏习惯就是不喜欢打end因为总觉得他们大概还有自己的故事可以继续

被问到完结了嘛我还是打一个吧!以后也记得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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