啧啧无言以对

最低的作者
不能阻止他们最高的恋爱
这是一个叨逼叨为主的渣写手

【段龙】不觉

《春眠》对照的段野视角,对不起隔太久已经忘记当时想写的感觉了,一团糟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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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窗户又忘了关,夜风鼓起窗帘,不知道带倒了什么,发出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,将段野从梦中惊醒。


他还穿着外出服,长手长脚蜷缩在沙发上,考究的黑色衬衫和条纹套装,已经皱得不像样子。睡着的时候,把脸贴紧了沙发背,针织的旧沙发套特有的那种灰扑扑的气味,会让他的睡眠安稳一点,但也不过是将两三个小时的睡眠延长到四五个小时。


他忍着头痛没有发出任何抱怨或者呻吟,歪歪斜斜地靠坐起来,仍然闭着眼睛去摸眼镜和卷烟。细白的烟卷点燃起来,才深深地吸了一口,熟悉的尼古丁沉入肺腑,精神才回到肉体。


段野从前就不愿意喊痛,现在偶尔想要喊声痛,想让他听的人却不在。


是不在,还是不在了,不同人的看法大约是不相同的。段野那个忠心的属下,虽然一次次传递着某处疑似见到那人的风声,但他诚实的眼睛透露出,他是不相信的,也许还有一些同情的成分在里面,大约是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发了疯,摆在眼前的事实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。


段野没有心思也无法向别人证明,这些毫无来由连身为当事人也无法解释的玄妙感受。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,成年后才渐渐拥有如同手足般的感应。大概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次数多了,两颗心就在彼此的胸腔里掉了个,表面互不相关,内里血脉相通。只要一人生于世上就知晓对方是否一息尚存,如果非要坚定一下这个观点,大概只有“我还活着”这样一个理由。


我还活着,他就不会死。与其说是道理,不如说是常识。


2.

近一年来,段野都喜欢窝在沙发上睡觉。并不是因为不习惯一个人睡双人床,他们一起睡在那张床上的时候本来就不多,偶尔的几次,也既谈不上安心也不能算温馨。


一起放心睡眠的记忆,大概还得追溯到小时候,两个孩子挤在一堆小孩中间并排躺着,那时候他们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,普普通通,无忧无虑。段野唯一烦恼的就是,龙崎会睡着睡着就粘过来,压麻他的手臂,简直跟醒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。


想到那个人的名字,段野脸上浮现出笑容,又转瞬即逝。


他不喜欢怀念小时候,怀念美好时光,就像是自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一样。


他也不喜欢床铺,不喜欢睡眠,甚至是害怕。他害怕做到好梦,那些琐碎的日常小事,那些大难不死的后来。龙崎在他的身边,唠唠叨叨地抱怨着什么,或者是看着他傻笑,甜得仿佛嘴角都有笑窝。


他害怕自己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对龙崎说:“太好了,欢迎回来。”害怕怀着这样的欣喜睁开眼睛,发现这只不过是个梦,屋子还是黑沉沉的,床上只有他一个人。所以他睡得越来越少,时间越来越短,清醒着才能不绝望。


3.

失去龙崎的段野看起来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,他依然是我孙子会大姐大值得倚靠的派系精英,也依然是看起来不苟言笑却喜欢捉弄手下的松江组老大,他甚至捡回了遗忘已久的每周路线,一板一眼地计划和实行起来。


但再见面的时候,日比野还是吓了一跳。她站在街的对面,看段野走进他们警署定点的那家餐馆里,段野似乎还胖了一点,脸颊上多了点肉,衣着齐整,绝看不出伤心的样子。但落在熟悉的人眼里,却是暮色沉沉,就像是春深时节的樱树,明明蔚蓝晴空万里无云,粉白花朵缀满枝头,落在赏花人的心里,却明白这迫不及待的绽放是枯萎前的时日无多,不知道哪一天就要在疾风骤雨里坠落了。


看到段野的一瞬间,她就明白了深町为什么会厚着脸皮去求她帮忙,那个仅仅见过一面的男人对她深深鞠躬,请她救救段野:“日比野警官,这个忙请你一定要帮,你说的话,他会相信的。”


日比野觉得这场面有点啼笑皆非,她作为一个警察,被一个黑社会拜托,去救他的顶头上司——另一个黑社会。她不用费力就会想起之前她也曾被段野拜托过,他在电话里对他说“请你救救他”,也曾面对面托孤一般地跟她说“他就拜托你了”,他和她短暂联手过,悉心安排想要篡改一出悲剧的过程,却不料结局早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

她那个看起来容易被温暖情感动摇的名义上的搭档,早就选好了结局。


“抱歉,我不能帮你这个忙。”日比野看着深町的脸上出现的失望表情,仿佛也要跟随着那个行将就木的上司一样枯萎了,不得不承认内心有着微妙的嫉妒。生于不幸的段野,却拥有着她所可望而不可及的情感,无论是家人,还是朋友。


她扬起脸来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:“我不能骗他,因为龙崎他还活着。”


4.

日比野传递过来的资料很简短,一份病历,一个坐标,一条项链。


段野在桌子前面枯坐了一晚,反反复复去看那两张薄薄的纸片,北川贵一郎对这个从小就抛弃的孩子竟然动了恻隐之心,很下了一番功夫安排他的去处,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生活环境,甚至还搭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家庭,用的全是一些不相干的人,难怪他怎么找也找不到。


在他动身之前,日比野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给他,她问他:“你想好了吗?”


“我想好了,我要带他回来。”段野笃定地跟她说。


日比野在话筒那边轻声笑了一下,说完“祝你成功。”就挂了电话。她站在警署的天台上,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,打开便当盒,里面装着她从前不怎么爱吃的蛋包饭,学着那个人把番茄酱挤在中间,然后先吃没有番茄酱的部分,再吃沾上酱的部分。


她决定这是她最后一次做蛋包饭。


5.

段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,是个阴天,他比搬家公司稍早一点抵达,站在院子里,一眼就能看见隔壁邻居家那个男人。


他的头发短而直,没有刘海,露出饱满的额头。随随便便地套着件白色背心,外面罩了件军绿色的衬衫,满头大汗地在修剪草坪。像是感受到注视的目光,抬起头来往这边张望,段野在他看过来前,就调转了眼光。


搬家车抵达的正是时候,打断了热情开朗的邻居想要过来打招呼的念头。指挥着工作人员将家具电器一一放好的时候,隔壁已经亮起了暖橘色的灯光,客厅窗户映出隐隐绰绰的人影,段野躺倒在没有开封的纸箱中间。


他还没有做好跟他说话的准备,若无其事地自我介绍“你好,我是段野龙哉”,像任何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一样。虽然在他的想象里,他已经无数次地径直走过去,站在他的面前,张开手掌把他困在骨骼与关节的回廊里,揉碎他虚假的生活,让他听一听心腔里的共振回声,将他从梦中唤醒。


但随之而苏醒的,还会有那些千疮百孔的过去,缺失的家庭,黯淡的伤疤,不健全的情感。所以段野他努力地把自己钉在冰冷的地板上,不去听隔壁的欢声笑语。


不管是龙崎郁夫,还是芹泽直人,他还活生生的,就在近旁,这已经是最好的事了。


6.

段野自认为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,还是第一次这么优柔寡断,只因为对方是龙崎,还是一个新生的龙崎,眼睛里干净得连一丝渺茫的影子都没有。


但是他知道这还是他的龙崎,虽然发型衣着都不一样,虽然冠着陌生的姓名。


在第一次故意的偶然之后,他们熟悉了起来。龙崎还是和以前一样,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,对于段野按照他从前口味借的那些轻小说,也看得津津有味。


段野第一次请龙崎吃蛋包饭,虽然他早已忘记这到死也想吃的美味,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番茄酱挤在了当中,可笑的短短的一条,却让段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。他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笑,龙崎被他笑得不好意思,扁着嘴抱怨这有什么不可以的。


“没有什么不可以,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挤番茄酱,觉得挺有趣。”


“段野先生,不要作弄我啊。”连讲话的口气也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,即使失去了记忆,感情留下的烙印也不会从身体内消失,段野分明看得到龙崎看他的眼光透着依恋,这就像是阴雨天必然会疼痛的旧伤一样,不会因为记忆的消失,也随着蒸发掉,人类用来铭记感情的地方,不是头脑而是心脏。


那个每当他骤然靠近,就会狂跳起来的器官,它依然忠诚而热烈。


段野想,也许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,跟龙崎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受制于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家人一起,让他忘记肮脏的从前,那些他们共同沾染过的鲜血,冰冷的枪管,就作为崭新的芹泽直人远离忧怖阴霾,好好生活。


7.

段野的睡眠好了很多,他不再害怕床,也不再害怕做梦。偶尔还是会从梦里惊醒,以为自己在经历另一场荒诞美好的梦境,然后看见自己睡在一个崭新的屋子里,周围到处留下了龙崎的痕迹,丢在沙发上翻了一小半的轻小说,他忘在衣帽架上的围巾,还有铃铛的响声。


龙崎给他养的那只黄虎斑大猫买了个项圈,自从龙崎经常来他家,那只猫已经长胖了一圈,蹲在电视机上看起来像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切片“面包”。


它会在段野惊醒的时候忽然窜进卧室里来,跳上他的床,撒娇地在他的手上蹭蹭脑袋,示意他给他挠挠痒。段野就分开五指,从它的脑袋摸到尾巴,一下一下梳理着梳理着,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。


他不常常打扰龙崎,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同他相处,他们熟悉了二十多年,要装作陌生人去相处,怕拿捏不好分寸,唯有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,任由它们如同滚烫岩浆于心里流淌,也不露出分毫,唯恐灼伤了对方。


8.

但龙崎对他抱有着不知缘由的热情,几乎变回小时候那个粘人的小孩,变着法子地与他亲近。


当龙崎拿着花和巧克力敲开段野的门的时候,他又一次意外了。就像是龙崎双手拿枪,抵着别人的脑袋对他说: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”的那个时候。


段野低下头,对着龙崎的目光,那目光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,坚定率直,还有藏在极深处的温柔。龙崎给过很多人温柔,他心软耳根也软,不遗余力地回报收到的每一份感情,但是段野是由他自己选择的。


从第一次牵着他的衣摆开始,无论被段野欺负弄哭过多少次,还是会一张笑脸出现在他面前,叫他的名字。


龙崎现在在问他:“喜不喜欢。”


这句话轻轻地砸在段野的心坎上,那个因为失去龙崎变得空落落的位置,鼓噪着将血液推送到周身去,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活了过来。那些不安委屈患得患失,像潮水一样退了个干净。


龙崎亲了上来,久违的一个吻,让段野的眼眶和喉头都干涩得厉害。他定定地看了龙崎一眼,像是要确认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就在自己面前,活生生的不是他的妄想。


9.

段野很久没有这样完整地睡过一个整觉了,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龙崎还靠在他肩膀上,抱着他的手臂。


他摸了摸龙崎新剪的头发,和过去毛茸茸的卷发不同,像个小刺头,他想自己大概得适应一下这样的触感。


他悄悄地抽出手臂,慢慢挪下床,放龙崎再睡一会。整理昨天混乱之中丢了满地的衣服,把乱七八糟的痕迹收拾干净,加猫粮,然后去厨房炖切了食材,炖了个猪肉白菜锅。又跑去床边看了半晌,看龙崎睡得那样熟,终于不忍心叫他,又退回客厅里抽了本书,摊开了放在面前,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,竖着耳朵听龙崎的动静。


等到那个事后害羞的人磨磨蹭蹭地坐到桌上,已经快中午了。段野一边给龙崎盛汤,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对他说:“你可以叫我ta酱。”


“ta酱?”龙崎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,段野被这称呼戳得心里一软,抬起头来才发现,龙崎的表情不对劲。


他睁大了眼睛,慢慢抱住了头,眼泪一颗一颗掉进刚盛好的汤里。 虎斑猫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来,跳到了已经挤挤挨挨的餐桌上,不小心蹬掉了一只碗,磕在木地板上,在安静的室内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

“郁夫!”那个时时回荡在胸口埋藏于舌尖下的名字,终于脱口而出。段野站起来,伸手扣住往后退的龙崎,用力把他拉进了怀里,“郁夫,是我啊,你还记得我吗?”


10.

“所以,那些都是假的吗?”龙崎眼泪汪汪地,重逢以来,他都一直笑得没心没肺,乍然一哭,段野不得不承认心疼之外还有一点微妙的怀念。


“嗯,都是假的。”


“爸爸,妈妈和弟弟都是假的?”龙崎的记忆只回来了一点片段,勉勉强强拼凑得出一些来龙去脉。


“你当然不是什么芹泽直人,你记得我对不对?”段野看龙崎点了点头,犹豫了一下又问“应该也记得你真正的父亲吧?”


“嗯。”龙崎低着头不看他。


“他还在狱中,好像是动用了最后一点权限,把你送来了这里。这感情大概是真的。”


段野顿了一下,蹲在了龙崎面前,仰头看着他说:“还有,我是真的。”


龙崎怔怔看了他一会,扑在了段野肩膀上挂着,含糊不清地开了口。“对不起……ta酱,对不起。”


“你傻不傻,你有什么可道歉的。”段野反手抱住龙崎,感觉他在怀里像抖得像个筛子。


“对不起,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我们说好了一起的。”


龙崎想了半天兜兜转转心思还是绕回了自己身上,段野心里像是被火煎炭烤一般,疼而热,连带着眼圈也泛红。“别哭了郁夫,别为了我哭。我想让你笑啊。”


“ta酱……我想回家,回我们的家。”


段野把项链从脖子摘下来,戴回龙崎身上,衔尾龙相互咬着对方的尾巴,停在龙崎的锁骨间,闪耀着光芒。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


他们必须相爱,或者死亡。

他们必须相爱和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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